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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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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自己太阳穴处血管搏动的轰鸣声异常清晰。

便在此时,贴着她震颤的身躯,手机传来固执而机械的“嗡嗡”声,这微弱的振动与她无法抑制的生理战栗交织,将她进步推向意识涣散的边缘。

她还是努力地想要摸出手机,但是根本握不住,指尖痉挛性地在灰尘地面上摸索,试图勾到那近在咫尺的通讯工具。然而麻木的手指已不听使唤,几次徒劳的抓握都只是让手机从指尖滑开。

一只包裹在黑色材质中的脚猛地踏下,精准而残忍地碾上她的手背。巨大的压力遽然袭来,那只脚还恶意地左右拧动,冰冷的鞋底无情地蹂躏着皮肉与骨骼。

但也只是踩了一会儿,黑衣人屈膝俯身,划开通话。

“姜秋?怎么样了?”

然后把手机踢到她脸颊旁,听着她微弱地求救。

“救救我……”

“什么?!救你?!你在哪?温穗那里是不是?!我马上来。”

几乎在陈星艺尖锐的刹车声刺破夜空的同时,救护车的蓝红光晕也由远及近,车辆尚未停稳,陈星艺便推门冲出,脸上毫无血色。

紧随其后的救护车侧门豁然洞开,大批身着制服的医护人员与安保人员鱼贯而出,他们训练有素地携带担架与急救设备,将空间填充得拥挤而紧迫。

陈星艺快晕倒了,一旁的安保负责人亦是面无人色,她陪着上救护车,因为对方身份的特殊,医护人员也不敢怠慢,即刻开始抢救,将监护仪的电极片贴附在伤者的胸膛,屏幕上跳跃起岌岌可危的生命曲线。

尖锐的警报声中,留置针被精准地刺入静脉,暗红色的血液制品与透明的扩容液体开始争分夺秒地输入濒临枯竭的血管,气管导管置入,连接上呼吸机,规律的送气声开始响起。

纷乱的医疗器械和暗红的血,狰狞成刺目的恍惚,陈星艺扶着冰凉的舱壁,所有景象都疯狂倒带,与记忆深处某个惊惶的午后彻底重迭。

她好像又看见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姐姐。

过度换气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近乎昏厥——但是不可以,她要求着自己,用力咬住下唇,直到舌尖尝到铁锈味,用痛感逼退软弱,不可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哆哆嗦嗦地在混乱的联系人列表里艰难地搜寻那个能在此刻提供切实帮助的名字。

要给姜阿姨打电话吗?这么晚她会不会因为受不了刺激出事?林淮音?温穗?无数的名字在她脑海中略过,最终她选择了打给自己的妈妈。

电话接通的瞬间,带着颤音的“妈妈——”便混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冲口而出。

“妈妈——我在救护车上…姜秋她…她受了好严重的伤,呜呜呜…”

她深吸口气,努力想减少语无伦次,却只吸入更多消毒水与血腥混合的冰冷空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第一人民医院,我该怎么办……”

“别着急妈妈马上过来。”

听筒那端传来的声音却并非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反而像捧沉稳的雪,霎时压住她心头。

“别哭别哭,妈妈这就过来,你没事吧宝宝?”

熟悉的、带着些许嗔怪却又充满疼爱的称谓,让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短暂松弛,灭顶的无助感,随着母亲话语中传递过来的力量,一点点退潮。

“我没事、没事。就是姜秋、姜秋流了好多血……”

“没关系没关系,宝宝把眼睛捂起来不要看。”

陈母的身影带着阵疾风闯入,目光晃眼就锁定那个蜷缩在角落椅子上的单薄身影,她几乎是扑过去,双臂一张,将失魂落魄的女儿整个拢进怀里,用力之大连同自己都在微微发颤。

“没事没事,妈妈来了——”

“呜呜呜……”

陈星艺的脸深深埋进母亲带着熟悉香气的颈窝,她再也抑制不住,呜咽变成嚎啕,身体因激烈的抽泣而起伏。

急症室的医生出来。

“谁是姜总的家属?姜总情况有点危险。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我不是,我这就通知她的家属。”

“好。我们会尽全力医治。”

陈母安慰好女儿,便想着怎么通知姜母,她比谁都知道那种女儿出事母亲的恐慌感。

“宝宝你在这里坐下哈,妈妈去给你姜阿姨打电话。”

“嗯。”

她先轻轻将魂不守舍的女儿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走到几步开外的距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忧心忡忡的脸上,她斟酌着措辞,指尖悬在姜母的号码上方,一时竟感到这通电话重若千钧。

姜宅主卧内,姜母却在被下辗转反侧,一种莫名的心悸感挥之不去,仿佛胸腔里悬着个冰凉的秤砣,沉甸甸地向下拽。

她索性坐起身,靠上床头,最终,她还是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无视身旁丈夫含糊的嘟囔,执意拨通远在地球另一端小女儿的视频电话,确认她正安然准备去上课,姜母悬着的心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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